10月,入秋沒幾天,秋老虎時常囂張,早晚的天氣微涼。
這一天,周日,魔都,一處僻靜的石庫門弄堂,老式洋房二樓的一間卧室,微熱的陽光打在透明玻璃上。
地板上,一灘液體蜿蜒曲折延伸,源頭是書桌桌沿躺着的一罐啤酒。
與書桌相對的,是一張老樣式的木工床。
床上,躺着個青年。
青年身上的白襯衫皺皺巴巴,胸前還有明顯的酒漬。
他身形頎長,約莫179左右的個子,身腿比例好,顯得腿長。
蒼白的臉隨着顱內溫度的升高,臉頰印出兩團病態的紅暈。
額頭上,細密的汗珠不斷冒出,凝成豆粒大小,順着眉骨滑落。
緊閉的眼皮下,眼球不停左右轉動,且頻率愈發加快,這個狀態在人做噩夢時,常常發生。
當眼球轉動加速到某個頻率,其主人陡地睜開眼,有種噩夢驚醒的感覺。
入眼並不是熟悉的布置,許千鼎有點鈍的思緒一頓。
『這是…哪兒?』
「唔,什麼味道?!」
心中的疑問剛升起,許千鼎的注意力被嗅覺傳來的感受奪走。
他本能地捏住鼻子。
後又以為是自己錯覺,不信邪地鬆開鼻子,聞了兩下。
「嘔~」
捏着鼻子,赤着腳,許千鼎奪門而出。
該怎麼形容這股味道?
餿了的肉食,混合陽光暴晒發酵的酒臭,還夾雜一股久未洗的襪子味。
總言之,臭臭臭,令人生嘔!
進入客廳,沒半刻停頓,拉開窗戶。
在窗戶徹底拉開時,許千鼎後知後覺地回過味。
這個陌生的地方,他怎麼會這麼熟練地找准窗戶所在。
他可是連看都沒看啊。
下一秒,從腦海深處湧出的記憶給了他答案。
一刻鐘後,坐在沙發上的許千鼎,臉上的迷茫、恍惚消退。
他起身,走向衛生間。
在衛生間門口停了幾秒,視線緩緩地轉向盥洗台上的半身鏡。
鏡上,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進入印在他的視網膜上。
娃娃臉,一雙漂亮的桃花眼,眼下濃濃一圈黑,臉色蒼白,一副氣血大虧的模樣。
這張臉的主人,和許千鼎一個姓名。
昨天,職場失利,情場失意,明明有輕微酒精過敏,還故意灌酒,灌大酒。
魂飛魄散之時,這具身體由許千鼎接管。
而許千鼎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?
原因大概是加班猝死吧。
許千鼎只記得,在意識陷入黑暗前,他是在公司加班。
他是一家國內500強公司法務部的員工,近期公司要進行一個收購,需要整理的資料很多,他已經連續加班一周。
福報啊。
臉上表情透着微妙,許千鼎重回客廳。
他是個適應力不錯的人。
回味過去,只徒增感慨,不如展望未來。
把卧室的門合上,關上窗戶,打開客廳空調,窩進沙發,許千鼎默默地整理起自己當下的情況。
前身大三那年當了孤兒,沒什麼朋友,在魔都只有一個親戚。
『人際關係簡單,不錯。』
這省去他不少時間。
前身家境並不富裕,父母只給前身留了他現在所住的一套房。
說是一套房,其實就是一老洋房的二樓。
聽着好像有點稀奇。
實際這在魔並不少見。
這樣的分房方式多見於上世紀。
有很長一段時間,城市沒有私有住房,所有住房要麼是單位資產,要麼是房管局直管。
換言之,全是公有住房。
魔都的洋房,京都的四合院,這些成為國營單位的資產後,國營單位再把一間間屋子分給員工,做福利房。
80年代末,單位員工可以以低價向單位買入這些福利房,轉為其私有住房。
前身的爺爺,當時花了全部身家,賣了好幾個人情,把這棟老洋房買下。
至於現在為什麼只剩二樓是前身的?
這得問前身的父親啊。
『好嘛,這敗家敗得,小兩千萬沒了。』
老洋房,許千鼎沒穿越來之前,那在魔都,是一房難求啊。
小兩千萬,還是許千鼎拆分了三層,只按照附近房價計算的。
如果是整套的老洋房,房價那是翻倍上漲。
兩千萬想購入,完全是想屁吃!
『除房子外,就一分錢也沒留嗎?』
許千鼎努力地、仔細地過了過前身的記憶。
結果發現,現金,包括微信和支付寶里的錢,只有1萬不到,8600多。
『不對啊,不是有份意外賠償金的嗎?』
許千鼎疑惑。
前身父親敗家歸敗家,一些小資階層該有的配置,比如保險單,他是給全家人購置齊全的。
以至於,當他和老婆意外去世,前身獲得了一筆不菲的賠償金,近100萬。
『100萬啊,這貨不才畢業嗎?也就兩年時間,花哪兒了啊?』
許千鼎心中很是不解。
但很快,他有了答案。
這事啊,和他…啊不,是前身失戀的對象有關。
「朱鎖鎖?!」
之前,許千鼎都是心裏自話,得知前身失戀對象,他不由地叫出聲。
眼中難掩驚愕。
朱鎖鎖不是《流金歲月》中的女主之一嗎?
所以,這裡並不是他以為的平行世界?
『等等,等等,捋一捋,再捋一捋。』
壓下驚訝,許千鼎詳細地梳理起這段戀情。
不理不知道,一理…真狗血!
前身,這身材,這樣貌,也不錯,怎麼就走上舔狗這條不歸路呢?
那時,有房,有錢,哪怕本地的妹子,也能談一談,非找那拜金的朱鎖鎖。
100萬啊,這不是哄抬那啥價嘛。
簡直完犢子!
『真是…』
許千鼎無語。
前身一擲千金,搏美人一笑。
悲催地被甩,憋屈地掛了。
也算是舔狗中的一號人物。
理清了前因後果,許千鼎漸漸收了吐槽。
思考破局…算不上破局,想想怎麼賺錢吧,畢竟生活得維持啊。
房子得住,至少當下不能賣。
工作?
工作…
許千鼎再次陷入記憶,慢慢『領略』前身職場小白一年的辛酸史。
幾分鐘,他有些唏噓。
只能說,前身的經歷和他當初不無不同,都是磕磕絆絆,在上司不停的PUA中成長。
那些細節不再贅述,現狀是,前身…不,現在該是許千鼎,許千鼎今天要去辦理離職。
原因也簡單。
萬獸集團是本世界、本國前100強企業,前身是HR部門的一個小專員,轉正不到1個月,在全國各行各業就業嚴峻的形勢下 ,加入公司清退職工的項目中,一連成功清退2個部門、6個小組,引起反噬,成功地成為部門背鍋俠,被交出去。
許千鼎搖了搖頭。
這是,真,職場小白啊!
也不想想,一個剛轉正的人事小專員,整個集團的HR流程可能還沒跑明白,主管有那麼好心,讓你上來就做清退這樣的項目?
擺明的,最後要成為犧牲品!
還不是一般的犧牲品。
從前身記憶,其上司萬月半的只詞片語中,許千鼎清楚,自己被交出去,一是平息一些主管、經理的怒火,二是為繼續清退做鋪墊,麻痹個別部門的部分員工,讓他們以為清退停止…
『唉,想遠了,想遠了。』
許千鼎又嘆了聲。
這算是職場常態。
前身不懂,掉陷進里,也給他埋了坑。
他老油條,還是法務部的,再清楚不過企業里這些『骯髒』的算計。
萬獸…大概率是去不了。
倒不是許千鼎認了這個栽。
這種事,非要斟較個誰是誰非,憑藉對勞動法的熟知,許千鼎完全有把握留在萬獸。
可留下來,往後繼續在萬月半的手下工作,那小鞋,不是一穿一個準?
沒必…
【叮!】
在他想着重選個什麼工作的時候,腦中忽地一聲清脆。
【簽到系統開始綁定!】
【進度:1%...10%...20%...】
【綁定成功!】
【解鎖第一次簽到!】
【簽到地點:萬獸集團特別緊迫事物聯席快速反應和處理部!】
【註:首次簽到,無簽到條件,獎勵×10!】